二十余载转瞬即过，被掩盖在众说纷纭之下的真相还能否被还原？年11月10日傍晚，时任甘肃省国税局局长的刘思义在省国税局位于武都路单位家属院的家里被枪杀，一起被害的，还有他的妻子张凤英、省国税局副局长马侃应、省国税局信息中心主任郭蓉生。四名受害者，五发“六四”式手枪子弹，枪枪夺人要害，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如此“干净利落”地杀完人后，凶手迅速逃离，数年未现真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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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凶案发生之后，兰州市井中间流传最多的版本，是“经济问题”说。不少人凭借一般性的联想，认定刘思义是收了别人的钱，但是又没给人办成事。行贿者一怒之下，杀人泄愤。究竟是收了哪个公司和哪个人的钱，说法又是不一。

　　最“三俗”的版本，是“情杀”说。传言刘思义与甘肃省国税系统的一位女同事发生“婚外恋”，结果被女方的丈夫发现。而其丈夫是公检法系统的人，具备用枪杀人的技术条件，也具备反侦破能力，所以精心策划之后，不甘“戴绿帽”的他于一个月黑风高的夜晚，潜入刘府杀人。结果不巧碰到另外几个人也在，为怕暴露，索性一起杀了。最荒诞不经的版本，还有“风水”说，“凶宅”说等等。基本都属于市民阶层将这一惨无人道的悲剧事件娱乐化传播的变形版。

　　年8月17日下午，兰州市曹家巷又发生了另外一起枪杀案。凶手是在武都县人民检察院工作过的当地国税局前税检室副主任杜尧峰，被害人是长青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刘恩谦，另有刘恩谦的两个家属被伤。

　　根据后来甘肃省公安厅对新华社的案情通报，杜尧峰承认刘思义一案也是他所为之后，在警方的围堵中开枪自杀。

　　自此以后，警方再也没给出新的说法。凶手为什么杀人？死者如何盖棺定论？他们之间有什么纠葛？凶手是否还有同伙？案件最后是如何定性？再无下文。离奇的悬案又以如此离奇的方式“告破”，传言非但没有平息，又掀起了另一轮风潮。

　　记者从甘肃省国税局了解情况的官员及部分死者家属处获得证实：直至11年后的今天，这个案子“实际上依然没有一个定论”。只是仍有许多“巧合”，以及线索碎片留给后人拼凑。甘肃省国税局原信息中心主任郭蓉生的妻子张榴芳对记者说：“郭蓉生的骨灰十年没有下葬。按理说一个案子破了，应该有一个书面的说法和解释，但是现在，就好像不了了之了一样。”她告诉记者，对于多数人而言，再离奇的大案，时间久了就淡忘了。但是对于家破人亡者而言，那一幕，永远是心底的一块疮疤，不管过多久，一想起来就难受。

　　年11月10日，郭蓉生拉着马侃应到刘思义家里讨论事宜。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夜幕降临，已经到了夜深人静的时候。张榴芳接到马侃应妻子杜海珍的电话。杜海珍告诉她，马侃应和郭蓉生去找刘思义之后，再没见回来。打刘思义家电话也没人接。午夜12时都已经过了，两人开始觉得有些不对。时任办公室主任的赵应堂从防护栏外翻进了刘思义家的客厅。黑暗之中，看见郭蓉生一个人坐在沙发上。“郭主任，你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呢？”前去推他的时候，赵应堂才发现他浑身是血。转头一看，马侃应则倒在客厅的过道里，头部中弹，脸已经变了形，地上也都是血。而刘思义夫妇，则倒在卧室。

　　张榴芳对记者说：“后来大家都说，凶手是专业级的，马侃应还是个转业军人，一米八几的个子，一枪就被打死。我们家那个，更是还没反应过来呢，坐在沙发上就被打死了，据说好像是打中的太阳穴，刘局长两口子是逃到卧室里被打死的。”

　　刘思义等4名官员(2名厅级、2名处级)被杀一案迅速被中央领导批示，受公安部督办，公安部还派遣了几位弹道专家、指纹专家等到甘肃省协助调查。8个月之后，案情没有任何进展，警察撤出了国税局大楼。直到年，长青房地产公司董事长刘恩谦被杀之时，才冒出一个临死前宣告对刘思义等人命案负责的杜尧峰，顺带告破了石沉大海三年多的国税局血案。

　　记者从甘肃省国税局获得证实，两起命案实际上并不是毫无逻辑关联，长青房地产公司的刘恩谦正是为省国税局修建武都路家属院的开发商。

　　甘肃省国税局一位官员对记者说：“可能是出于较为阴暗的心态，杜尧峰在交代刘思义一案的同时，把兰州市国税局局长时学勤也交代了出来，说是时学勤让他去找的刘思义。”时学勤旋即被采取强制措施。抄家的时候，又找出杜尧峰写给她的信，里面称呼还是用的“姐”。时学勤和刘思义的私人关系也一直不错，而杜尧峰也都跟他们认识。20世纪90年代的时候，国税局与检察院为了办案方便，联合成立了税检室，武都县检察院干部杜尧峰到当地国税局税检室当了副主任。

　　陇南地区一个基层的税检室干部，是如何跟兰州市国税局一把手乃至甘肃省国税局一把手扯上关系？该官员告诉记者，国税局内部比较认可的说法是，他们几个人一起合伙在陇南开金矿。大家都出了钱，又从当地相关部门获得权证，划定区域开始找矿脉。然而，采矿是要靠一定“手气”的，到最后的结果很不幸，几年下来，钱花光了，矿脉还没找到。杜尧峰早已离职，到最后一无所获，血本无归，但是时学勤、刘思义却“局长照当”，山不转水转。

　　于是，杜尧峰找到时学勤，从她那里先敲了一些钱，又找她问清楚了刘思义的住所行踪。该官员告诉记者，当天去找局长评理的马侃应和郭蓉生，完全是误打误撞地撞到枪口上去了，纯属“运气不好”。杜尧峰去刘思义家的时候，是马侃应去给他开的门，开门后一转身，就被从后脑勺开了一枪，而且凶手最后也没抢多少现金走。由此种种，大家猜测，杜尧峰本来就是抱着杀人灭口的动机去的。

　　刘思义、张凤英、马侃应和郭蓉生的遗体在罹难之后一周左右火化。由于其时悬案未解，人心惶惶，并没有举行正式的追悼会，没有结论也没有评价，没有一般人临走时的“盖棺定论”。4具尸体被化妆、整理后，亲友简单作了个遗体告别。这让遇难者的许多亲友都替死者感到“憋屈”。

　　年春节，甘肃省国税局给遗属张榴芳发了元困难补贴。作为兰州城关区国税局的退休职工，张榴芳从区局、市局一直找到省局，希望组织出面要一个“最终结论”。但是，她得到的，最多只是劝解和安慰。

　　年4月3日，杜尧峰持枪进入陇南地区林业处家属院2单元室陇南金矿老板何兴林家，进门后即开枪射击，坐在沙发上的何兴林未及反应即被击中要害身亡，其妻子魏玲则被打死在距门口不远的走廊上，随后，杜尧峰非常沉着，拣走所有能找到的弹壳后逃离。在案发几天后，这起震惊全国的血案才被发现。

　　年8月17日下午2时许，杜尧峰来到城关区曹家巷56号长青小区，进入长青公司董事长刘恩谦家中，首先枪杀穿着睡衣在家中休息的刘恩谦，随后又打伤听到响动赶来的刘恩谦的三妻妹夫孙某及二妻妹王某，被击中右眼的孙某伺机逃出使杜尧峰的计划打乱，警方迅速出动将其堵在房中，杜随即劫持王某为人质与警方对峙，当晚8时许，杜尧峰饮弹自尽，并在自杀前道出了一直未被侦破的甘肃省国税局局长等四人被杀案和陇南金矿老板夫妇被杀案。

　　杜自年离开武都县检察院在外做生意以来，就贪图享乐，发财心切，且赌博成性，但在生意场上屡屡受挫，很难满足其贪欲。年初杜在河南省孟县做药品生意，年在兰州炒股，均没有赚到钱。杜尧峰嗜钱如命，谁是他的绊脚石，他就要伺机报复。年1月，杜尧峰以经营中西药批发为由，向陇南银通城市信用社贷款25万元，还款期限为3个月，到期后信用社只收回贷款3.36万元。年3月，有人匿名向武都县人民银行举报说：杜尧峰不还贷款却在兰州炒股。信用社向武都县人民法院起诉，冻结了杜在兰州东岗证券交易市场的股票账户。杜尧峰怀疑自己炒股一事的举报人是何兴林。年4月3日，经商亏损，经济拮据的杜尧峰，即持枪侵入陇南地区林业处家属院2单元室的何兴林家，开枪杀死何兴林和魏玲夫妇。后来为了钱财，杜尧峰先后持枪抢劫甘肃省国税局局长刘思义、长青地产老总刘恩谦。

　　杜尧峰，又名杜庚兀，男，汉族，年2月16日出生，甘肃省武都县人，大专文化程度，原系武都县人民检察院干部，年至年在武都县三河乡政府任武装干事；年3月调武都县检察院工作，先后任书记员、助理检察员、检察员；年9月至年7月脱产在甘肃省广播电视大学陇南分校党政专业学习；年1月任武都县税检室副主任；年2月调回检察院经济检察科工作，期间因参与一笔药材生意涉嫌诈骗问题被河南省孟县公安局刑事拘留，后因证据不足释放。年2月武都县政府以武政发[]8号文件决定将其调入县土地局稽查大队工作，但杜一直未去报到。工资关系在县检察院，并领取工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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